六、莫札特:“我是一个俗人,但我的音乐不俗。”
莫札特有一首六声部卡农曲,听起来旋律高雅和声优美,宛如一首正经八百的宗教颂歌,但曲名却叫做《舔我屁股》(LeckmichimArsch, K.231)。由六部男声轮番唱出“舔我的屁股,把它舔得美妙又干净…”屁股满天飞,坐实了莫札特自己所说“我是一个俗人,但我的音乐不俗”这句名言。“屎尿屁”这些不雅名词,不断出现于莫札特的对话与书信之中,其实卫道人士无需帮他开脱,毕竟这只不过是那个时代“小市民阶级”的亲密惯用语,借此联络感情的好方法。
然而一个俗人所写的音乐为何如此脱俗?绝大的原因是莫札特的作品鲜少有个人情绪的注入,要把主观意志放进音乐里是后来贝多芬才办到。若是真的让莫札特把日常对话放进音乐里,那《朱比特》交响曲可能会成为“猪比特”、《小星星》变奏曲转为“来治猩猩的你”。莫札特的创作是纯然的“无标题”音乐,多是呈献给宫廷教会或卖给上流人士的风雅之作,一旦结合他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,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天纵旋律,才能调和出超凡入圣的音乐品味。
Pokey的心得:就像很多文青其实也很爱讲三字经,只有假文青才会忌讳这种俗又有力的发语词。
七、莫札特:“爱、爱、爱,这才是天才的灵魂。”
莫札特对许多女性的轻狎态度与淫秽言语,搞得他像是古代版“华尔街之狼”般,但他严正表示“如果我跟一位小姐说笑话就得娶她,那我现在至少有两百个妻子啦!”真的让莫札特动了凡心,是二十一岁在曼海姆结识了作曲家韦伯 (Carl Maria von Weber) 的堂姐们。莫札特先是疯狂爱上大姐艾萝西亚 (Aloysia Weber) ,但这位人气扶摇直上的女高音最后选择有钱又帅气的夫婿,莫札特只好把重心转往三妹康丝丹采 (Constanze) 。他很诚实地向父亲描述说:“长得不丑,但也没多漂亮,美就美在那双灵巧乌黑的眸子和纤细的身材。她还很懂世故,足以担任贤妻良母的责任。”
不管是否看走眼,两人于1782年在维也纳结婚,为此父亲大为光火,愤怒地宣告莫札特再也不能当“啃老族”。婚后的康丝丹采,很多传记描述为史上最糟糕的妻子:庸俗无趣、轻浮败德、理家无方、铺张浪费…等等,即使莫札特的确写信提醒太太做人要“自重”,但他还是真心爱着她(我们找不到莫札特外遇出轨的把柄)。莫札特过世后,康丝丹采的商业头脑突然开窍,她争取到皇帝提供的抚恤金、举办莫札特纪念音乐会、抬高价钱卖前夫的乐谱,转而成为小富婆。后来康丝丹采结识了她的房客:丹麦外交官尼森,两人共同完成莫札特的传记,更于1809年结婚,最后康丝丹采于1842年以八十高龄过世。
Pokey的心得:所以,到底是康丝丹采拖垮莫札特,还是莫札特连累康丝丹采啊?
八、莫札特:“我来找你不是向你表达谢意,而是向你提出新的恳求。不是来还债,而是来借更多的钱。”
莫札特倘若理财有方,相信不会这么年轻就过劳死。他并非不会赚钱,算算在维也纳的收入来源,包括了出版乐谱的版税、音乐会的票房收益、还有担任有钱人的家教费。只是莫札特夫妇花钱的速度比赚钱还要快,买马车请佣人、订制华服、举办轰趴、还有他最爱的台球台,当时老父来探望儿子媳妇,看到家门口摆着数十双从未穿过的新鞋甚为惊愕。而莫札特为了抚养陆续诞生的六个孩子,及后来康丝丹采因为生病要做SPA的高档费用,经济状况更为拮据,幸运地是加入共济会,不少朋友肯借钱给他,《魔笛》其实就是为抵债而作的。
但莫札特死后却为后世带来最多的边际效益,例如他所讨厌的萨尔兹堡,如今到处都在贩卖“莫札特球” (Mozartkugel) 。这种用杏仁开心果加入牛轧糖,再裹上巧克力外衣,最后用印有莫札特肖像的锡箔纸包起来的甜点,是1890年由萨尔兹堡皇家糕点师佛斯特 (Paul Fürst) 所发明。而在1991年莫札特逝世两百周年之际,正逢CD大行其道的荣景,各家唱片公司的莫札特录音无不卖翻天,最经典的是由Philips所发行181张“莫札特大全集”,相较于现在为了控制成本压低售价的简易纸套版,当年那套大全集显得是何等备极哀荣啊!
Pokey的心得:投资警语----决定一个人的财富有多少,是看他的支出,而不是他的收入。
九、莫札特:“在歌剧中,歌词只是对‘音乐父亲’百依百顺的女儿。”
莫札特与剧作家庞特 (Lorenzo Da Ponte) 合作的三大歌剧:《费加洛的婚礼》、《唐乔凡尼》、《女人皆如此》,虽被誉为震古烁金的珠玉之作,但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,剧情冗长又无趣,如果抽离了莫札特的音乐,你很难想像这些歌剧还剩什么留存的价值----《费》剧只是蠢夫愚妇的“后宫甄嬛传”,《女》剧只是让观众呵欠连连的“爱情大临演”,《唐》剧更是衰尾道人主演的“这个男人有点色”。难怪歌剧女神卡拉丝会说:“莫札特的音乐大部分是乏味的。”
这三出名剧都是典型意大利歌剧,旋律美则美矣,但演出时间动辄超过三个小时,戏剧张力却又缺少高潮起伏,对比罗西尼的《赛维里亚的理发师》那浑然天成的幽默,或普契尼对于人物角色的细腻刻划,莫札特歌剧的赢面并不多。想要真正体验莫札特歌剧的魅力,以德语演唱的“说唱剧”(singspiel)才是最佳选择,尤其生命末年所完成的《魔笛》,尽管故事更加无厘头,但有了莫札特这位父亲的好基因,《魔笛》是唯一达到老少咸宜、雅俗共赏的境界之歌剧极品。
Pokey的心得:根据我每次看《女人皆如此》必睡的经验,要欣赏莫札特的意大利歌剧,其实只要听“精选辑”即可。
十、莫札特:“我的舌头已尝到了死亡的滋味,我的创作还是乐观的。”
莫札特生命的最后一年,在身心俱疲的窘境下,依然写出无数精采的伟大杰作,包括未完成的《安魂曲》。小学音乐课本与电影《阿玛迪斯》告诉我们此曲的由来,说是某位黑衣秘密客半夜来敲门,害得莫札特以为是死神的到访,其实这是康丝丹彩加油添醋掰给出版社听,好获取更多的报酬。然而无论是死前三个月完成的《魔笛》,或这阙来不及写完的《安魂曲》,我们聆听的感受就如同莫札特所云:“音乐即使在最恐惧的时候,也不该让人听起来觉得痛苦,音乐应该迎合听觉,令人迷醉。”
1791年12月5日,三十五岁的莫札特因风湿热过世,于是又有了一种“悲到底美学”的传言,说莫札特死后被随意丢入“贫民”乱葬岗。事实上康丝丹采是按照当时法令乖乖将莫札特葬于“平民”专用的圣马克思墓园,只是当天遇到大风雪,哭哭啼啼的康丝丹采走得又慢,赶到郊外墓园时已找不到确切的埋尸位置。莫札特临死来不及说出什么名言,倒是留下不少债务,以及六百多首经典名作,这些超越时空的乐曲,有着天才莫札特的赤子之心,还有他对生命的热情和希望。
Pokey的心得:电影《KANO》及《大稻埕》老是被批不合史实,想想如果《阿玛迪斯》要照本宣科地搬演,铁定是味如嚼蜡的大烂片。
Pokey的总心得:罗西尼说得好:“莫札特是我年少时期的偶像、成熟时间的渴望、老年时期的安慰”。他的音乐让我们听一辈子且不发腻,谢谢上天将莫札特赐给人类,如同爱因斯坦说:“人死后最大的遗憾,就是听不到莫札特的音乐了!”